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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dquo我决定,再活五天就不活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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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有两亿多0到14岁的儿童,排除其他恶性疾病,每年新增3万至4万名儿童肿瘤患者,其中约20%无法治愈。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千千万万个饱受折磨的家庭,他们只能在病床前看着孩子痛苦地死去,或者抱孩子回家,将所有的痛苦锁在家里。这些家庭面对的不仅是医学困境,还有如何面对死亡的问题。

摄影:张雷

生死抉择▲▲▲

年,陈京之从美国留学回来后进入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工作。她和其他医生一样,穿白大褂,去查房,也坐门诊。住院不久的小朋友见她,常“哇”的一声开始哭,哄也没用。这些孩子患有血液肿瘤,小的几个月,大的十几岁,他们动过手术,做过化疗、放疗,有的一治就是好几年,从小孩变成大小孩,可癌细胞仍死死地抓住他们不放。

被孩子们误认作医生,起初让陈京之有些尴尬。她是一名医务社工,不拿听诊器,也不开药、打针,医院各个科室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。后来,她在白大褂上别了一个蓝色胸章作为和医生区别的标志。白大褂虽带来误会,但也能给患者和家属信任感,对医务社工的工作而言,恐怕没什么比这重要。

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医务社工陈京之

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坐落于浦东区东方路上,是医院。年,该院设立社会工作部,医务社工被纳入正式编制,如今配备五名专职工作人员,其中三名临床社工,心脏中心一个,儿童血液肿瘤中心有两个,包括陈京之。

如果说医务社工也治病的话,更多时候,他们要治的是心病,对象既包括患者,也有家属。年11月,医院后接手了第一个病例,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,患有白血病,到上海前已经治了几年,但病还是复发了。医生把他转介给陈京之,是因为他对治疗表现出极度的抗拒,甚至有自我伤害的行为。小男孩家在农村,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打工,他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在医院里,男孩几乎无法沟通,稍有不满就会大发雷霆,与40多岁的父亲更是成了死对头。

调和这对父子的关系,是陈京之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。她一有空就找男孩和父母聊天,用谈话的方式一点点打开他们的心结。她也陪男孩做小游戏,鼓励他配合治疗,帮助他在一些很细微的事情上先做改变,比如少喝饮料,多喝水。另一边,在她的引导下,父亲也学着用不同的方式与孩子打交道。医护人员们后来都发现,这个原来讲话粗暴直接的男人竟渐渐变得温和,不再对孩子大声嚷嚷了。他对陈京之说,孩子从小不在身边,他们在外打工,很少花时间去陪伴他,自己内心其实一直觉得对孩子有亏欠。

天晴后,护理阿姨把孩子们的玩具搬到走廊上晾晒

陈京之看过一家人刚到上海时的照片,他们在黄浦江上坐游船,吃东西,照片上的男孩笑得那么开心。医院里的很多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吃东西,他们可以花很长时间跟陈京之讲吃了什么,滔滔不绝,似乎忘了病痛。陈京之懂得,这些原本普通的孩子经历了非常不普通的磨难后,受到的打击是巨大的。“他其实会悲伤、抑郁,但不一定会说自己很伤心,反而暴躁、易怒,很多孩子把这当作表达内心悲伤的一种方式。”

尽管男孩和父亲都在努力改变,医生也给他做了骨髓移植,但病情仍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。“我决定,再活五天就不活了。”男孩有一次对爸爸妈妈很认真地说。他太疲惫了,不想再坚持。

年,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组建了一支由医生-护士-社工组成的专业化舒缓疗护团队,为重症患儿及其家庭提供包括症状控制、疼痛管理、情绪支持等方面的服务。陈京之介绍说,舒缓疗护和临终关怀都是向生命受限的患者及家庭提供服务,其中临终关怀的对象通常生命期限为6个月内。而舒缓治疗贯穿于疾病发展轨道,是以家庭为中心的服务。年,医院又开设了一间安宁病房,接收临终患儿,这是中国医院设立的儿童临终关怀病房。

陈京之向男孩的父母介绍了舒缓疗护和临终病房的项目,试图征询他们的意见,但被拒绝。最后一次住院时,孩子已经没有力气讲话,不久便进入了重症监护室。年8月,孩子在那里去世。陈京之很伤心,相处大半年,她已经和这个家庭有了感情,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。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,孩子本应该更少一些痛苦,走得更加体面。

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安宁病房

但能接受舒缓疗护和临终关怀的家长毕竟不多。陈京之的同事、心脏中心的社工师张侃也有类似的困惑,很多家长认为舒缓疗护就等于放弃治疗,这时候,他都要耐心地去澄清,舒缓疗护只是另一种选择,并非完全放弃,有时它也可以和治疗同时进行。

孩子们无法自主表达,他们的生命质量完全取决于父母,然而,很多孩子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。陈京之发现,绝大部分家长都会选择向孩子隐瞒真实病情,医护人员和社工要和家长谈论病情常常得躲着孩子。在美国学习时,她得到的则是完全不同的经验,医生可以在孩子的床边告知家长病情的进展,因为他们相信,孩子其实有足够的承受和理解能力,而坦诚的态度对孩子的治疗也具有积极意义。不过国内情况更复杂的是,涉及孩子的医疗决策牵涉的往往是整个家族。有的案例中,家里人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妈妈来做,导致妈妈不堪压力,既怕耽误孩子,又怕爷爷奶奶不满,话憋在心里,等孩子走了,家庭矛盾反而爆发出来。

医护资源不足▲▲▲

有数据显示,年,中国大陆0~14岁人口为2.2亿。每年,仅儿童肿瘤患者就会新增3万~4万名,平均每一个小时,就有4名儿童被诊断为恶性肿瘤,最常见的如白血病、淋巴瘤和实体肿瘤。目前的医学条件下,儿童肿瘤的整体治愈生存率可达80%左右,但仍有近20%的孩子无法治愈。在数量庞大的重症患儿及家庭面前,却只有寥寥几间儿童临终关怀病房和极少的专门医护人员。

在医保没有覆盖的背景下,医院把有限的医疗资源投入到没有治愈希望的临终儿童身上,并不现实。即使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,舒缓团队的成员也主要以各科室人员兼职为主,陈京之和张侃这样的医务社工的精力也会被其他事务分散,他们无法更早地介入,与患者和家属建立关系的时间仓促,常常影响后续的服务。

在孩子没有治愈希望后,更多家长会把孩子带回家,有些是为了满足孩子回家的心愿,有的是出于丧葬习俗的考虑——有些地方,孩子在外去世就不能安葬在当地。

仍在忍受病痛的孩子

中国首家儿童临终关怀中心“蝴蝶之家”的护士长林国嬿对在家临终的选择一直很支持。但她发现,很多家长带孩子回去后都会不知所措,一旦孩子出现症状又会手医院。年,医院出来,加入了一家基金会,开始作为第三方为患儿提供舒缓护理服务。她接到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18岁的男孩,虽然已经成年,但情况特殊,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,一直与哥哥相依为命。男孩患的是高危白血病,两三年前做过骨髓移植,复发后,医生也束手无策。

男孩选择了回家。第一次上门,林国嬿就遇到了很多棘手的问题,他家房间狭小,睡的是上下铺,男孩已经是成人的体重,卧床后很难搬动。怎么洗澡、怎么进食、大小便失禁怎么办、后事该怎么料理,都成了林国嬿需要解决的问题。

前12年,林国嬿服务的主要是癌症患儿,后来她转向非癌儿童,比如罕见病、先天性疾病的患童。她告诉我,这些孩子占到了重症患儿的近八成,而且治疗周期更长,不确定性很高,大多时候,医生也没办法准确预计生存周期,他们的需求更加迫切。到蝴蝶之家后,林国嬿开始推动把舒缓护理推向家庭服务。他们正与上海合作,结合社区卫生体系中已有的老年临终关怀服务,培训专门的儿童舒缓护理人员,专门为重症儿童提供居家或社区服务。

护士长林国嬿检查孩子身体

医院血液肿瘤中心主任医师周翾曾在接受采访时介绍,在美国,几乎每个城市,都会有一家Hospice(医院)。“医院里,一定会有针对临终儿童的专门区域。大部分的医院不是*府出资建设,而是由社会资本投资建设的公益性机构。青少年儿童接受舒缓治疗和临终关怀服务是免费的,但他们仍鼓励有保险和有支付能力的人支付费用,以节省资金来帮助更多的人。”

年从美国进修回来后,周翾和一些年轻医生、护士、志愿者组建了一个小团队,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儿童舒缓服务,比如给孩子提供心理辅导,通过合理使用止痛剂,减轻孩子们的疼痛等。后来,他们创建了北京舒缓治疗活动中心。中心位于北礼士路98号的一家酒店内,距离医院仅1.5公里,医院的小患者,在治疗的间隙来这里。活动中心面积不大,平方米左右,装修简洁温馨。家长们可以提前预约,带孩子来参加各种项目,比如音乐、书法、舞蹈等。中心也会定期举办家长小组活动,父母们可以在一起分享自己孩子的治疗经历,互相加油鼓劲。

“蝴蝶之家”的孩子以先天性疾病患儿为主,大多无法行走站立

年,周翾团队创建了北京第一个家庭式儿童临终关怀病房——“雏菊之家”。雏医院提供的三间病房改造而成,55平方米,一室一厅,入住的家庭只需支付水电、必要的医药费用,其他则由基金会负责。成立两年以来,已经有20多个孩子在这里离世。雏菊之家的负责人于瑛告诉我,做儿童临终关怀,目前最大的困难还是资金,每次要筹款,他们都要“洗劫”一遍朋友圈。由于场地限制,雏菊之家一次只能入住一个家庭,有不少父母找过来,但没等到入住,孩子就去世了。

(本文刊载于《三联生活周刊》年21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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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从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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